摘要：《补江总白猿传》作者不详，一般认为是唐前期作品。写梁武帝大同末年，书法大家、楷书宗师欧阳询的父亲欧阳纥率军南征，至长乐，妻为白猿精劫走；欧阳纥率兵入山，计杀白猿，而妻已孕，后生一子，状貌如猿猴……因欧阳询相貌猥琐，本文污蔑他是白猿精的儿子，开了唐人以小说诬蔑他人、攻异己的风气。此举虽极为下作，然故事情节却颇有可观，其世外仙境、自身生活，亦堪取鉴……
欧阳询的书法造诣素为世人推崇，与同代的虞世南、褚遂良、薛稷并称“初唐四大家”，却又技压三人被奉为“翰墨之冠”。其“欧体”楷书更是领衔颜（真卿）体，柳（公权）体，赵（孟）体，为书法史上第一。当今流布天下，作为印刷字体、电脑字库的“标准楷书”，亦是以欧阳询《九成宫醴泉铭》为范本。
九成宫醴泉铭》欧阳询家世身平
欧阳询，字信本，生于年，这一年冬十月，南朝梁敬帝禅位于陈霸先，陈朝建立。但萧梁帝国并未就此消亡，作为北朝宇文氏集团（西魏、北周、隋）傀儡政权的西梁一直存续到年，只比世仇陈朝早亡2年。开皇七年（年），隋文帝废黜西梁，征召西梁末代皇帝萧琮入朝为上柱国、莒国公；并为次子晋王杨广娶萧琮的妹妹为妃，即是后来著名的隋炀帝萧皇后。
欧阳询家世长沙临湘人，为当地豪族。其祖父欧阳頠在萧梁帝国担任要职，颇受梁武帝赏识，曾下诏表彰奖赏，并授超武将军，令其征讨广州、衡州（今湖南衡阳）的山贼。侯景之乱起，京城建康（今江苏南京）失陷，岭南各州互相吞并，欧阳頠控制了以广州为中心的越地全境。因与开国皇帝陈霸先有故旧之情，欧阳頠归附陈朝后于年升任散骑常侍、都督衡州诸军事、开府仪同三司。世祖陈蒨继位，再提升为征南将军，由始兴县侯升封阳山郡公，食邑一千五百户，赏鼓吹乐一部。年9月，欧阳頠去世，享年66岁，追赠侍中、车骑大将军、司空、广州刺史，谥号为“穆”；官爵由儿子欧阳纥继承。
欧阳纥即欧阳询的父亲，20岁随父从军，骁勇善战，军功卓著。年——也就是欧阳询出生以及陈朝建立的那年——岭南尚未归附新政权，陈武帝命欧阳頠讨伐，大军尚未抵达，欧阳纥已攻克始兴；欧阳頠抵达后，岭南诸郡望风而降。年欧阳頠去世后，欧阳纥承袭父亲的官职、爵位。欧阳纥在广州十几年，恩威闻名于百越，引起陈宣帝陈顼的疑虑。年，陈宣帝疑其有二心，征召入京拜左卫将军；欧阳纥恐惧，于是接受部下劝说据广州起兵反叛，第二年春兵败被擒、押解回朝，不久被斩于建康（梁、陈之京师，今江苏南京）市中，家口籍没。
欧阳询年生于衡州，13岁时因父亲反叛，举家上下除欧阳询一人逃匿外，悉数被杀。两个月后，皇太后驾崩，大赦天下，欧阳询因而免死，并被父亲生前好友江总收养。欧阳询此后跟随养父20余年，长居建康。
江总（年～年）字总持，陈朝著名大臣、文学家。侯景之乱后，诏命江总任明威将军、始兴内史，寄居岭南多年，与欧阳纥为至交。陈后主时，江总任宰相，他不理政务，每天与后主陈叔宝在后宫饮酒作乐，君臣昏庸腐败，国家日益衰弱，以至灭亡。隋开皇十四年（年）死于江都，时年76岁。
陈朝灭亡后，欧阳询出仕隋朝，炀帝大业元年（年）任太常博士。
隋大业十四年（年）宇文化及弑隋炀帝，次年自称天子，欧阳询作为朝臣亦被他劫掳挟持。
再次年，窦建德破聊城、擒斩宇文化及，欧阳询亦被俘，乃任职于窦建德的大夏政权，授太常卿。
唐武德五年（年），秦王李世民大破窦建德，欧阳询归唐；因在隋朝时与当时同为大臣的唐高祖李渊交情甚厚，故被授予侍中一职，时年已65岁。
同年，应诏参与主持编撰《艺文类聚》，耗时七载，书成后由欧阳询撰写序言。《艺文类聚》征引古籍余种，这些古籍后来大多散佚，许多重要内容赖《艺术类聚》得以保存。
唐太宗贞观年间，欧阳询累迁银青光禄大夫、给事中、太子率更令、弘文馆学士，封渤海县男。
贞观十五年（年），欧阳询卒，享年85岁。这一年，江夏王李道宗持旌节护送文成公主入藏，唐蕃和亲。
欧阳询：书法“高颜值”，相貌却欠佳，性格也不乏偏激
欧阳询，中国楷书四大家之首，70多岁时书写的《九成宫醴泉铭》，被誉为“楷书之极则”。可惜这么一位“敏悟绝人”的名流才子，颜值却跟不上；史书上说他“貌寝侻”，也就是外形难看。曾有外国使者慕名要见欧阳询，唐太宗说“彼观其书，固谓形貌魁梧邪”，也就是感慨这些使者看了欧阳询的字，还以为是威武雄壮的大帅哥写的呢！
楷书大宗师的尊容到底有多挫？长孙无忌的嘲笑可见一斑。
一次宴会上，唐太宗提议莫要太严肃，鼓励大家互嘲以活跃气氛。在姐夫皇帝的授意下，长孙无忌先作诗嘲讽欧阳询：“耸膊成山字，埋肩不出头；谁家麟阁上，画此一猕猴”，即笑欧阳询耸肩缩头似“山”字，体态削瘦，犹如猿猴。欧阳询不愧“敏悟绝人”，当即回敬道：“索头连背暖，漫裆畏肚寒；只因心溷溷，所以面团团”，是讽刺长孙无忌脖子粗短，发辫直接覆盖后背，挺着将军肚连裆也撑开了，并进一步刻薄地攻击长孙无忌内心昏沉肮脏（“溷”有肮脏之义），相由心生，所以长着一张大饼脸。唐太宗听不下去了，提醒欧阳询适可而止，说：“汝岂不畏皇后问耶？”
欧阳询诗的后两句其实颇为过界：长孙无忌拿欧阳询确实不敢恭维的相貌开玩笑，也算以事实为依据；而欧阳询大约真是被“踩到尾巴”了，立马也从相貌上回敬这位国舅爷，还怼人家“心溷溷”，这就属于臆测程度比较高的人身攻击了。长孙无忌是长孙皇后同父同母、感情笃深的兄长，又是早年即追随唐太宗太原起兵的心腹谋臣，欧阳询如此毒舌，可谓胆大。长孙氏兄妹父系始祖为北魏开国皇帝拓跋珪之长孙，故赐姓“长孙”，乃北魏宗室旁支，鲜卑族；母系高氏为北齐宗室，北齐高氏公认乃“鲜卑化的汉人”之代表。欧阳询诗中的“索头”指的就是鲜卑人披发左袵、编发为辫的民族打扮——后世的女真人、满洲人与鲜卑人族源相近，皆发端于中国东北，也都保留了相似的民族打扮；索头、头虏、索虏、索头虏等等，是南北朝时南朝对北方民族的惯用蔑称。诗中“漫裆”一词，可能指的也是鲜卑人的民族打扮。唐太宗对这场过头的玩笑及时制止可谓非常恰当，他还有更深层次政治、民族方面的考虑。
长孙皇后崩逝是在贞观十年（年）六月，上述轶事中唐太宗既提到“皇后”，其事必早于该期。若折中计为贞观五年（年），则欧阳询75岁，长孙无忌38岁。被年纪只有自己一半的人讽为“猕猴”，欧阳询的出离愤怒也可以理解。
从这个典故中，大概得知欧阳询的长相有瘦削、耸肩之特征，颇似猿猴。
唐传奇《补江总白猿传》则用子虚乌有的方式讲述了欧阳询的身世，以私著神话的形式对他进行了人身攻击。《补江总白猿传》作者不详，收入《顾氏文房小说》、《太平广记》，鲁迅先生校辑的《唐宋传奇集》亦收此篇。
唐传奇《补江总白猿传》
一般认为，《补江总白猿传》是唐前期作品。写梁武帝大同（年～年）末年，书法大家、楷书宗师欧阳询的父亲欧阳纥率军南征，至长乐，妻为白猿精劫走；欧阳纥率兵入山，计杀白猿，而妻已孕，后生一子，状貌如猿猴。文章最末说欧阳纥为陈武帝所诛，其子聪悟绝人，为好友江总收养，故免于难；“及长，果文学善书，知名于时”。题名中“补江总”三字，意谓江总收养欧阳询，备知其事，只是未写文章传述，所以作者代为捉刀“补”之。
本文当是欧阳询同时代人的作品，开了唐人以小说诬蔑他人、攻击异己的风气。此举虽极为下作，然小说情节却颇有可观，《百度百科》评价其“世外仙境、自身生活，颇堪取鉴”，又说：“原创者讥讽欧阳询之动机，早已泯灭无形，化为一笑……文学之流传，意义殊非当世可知”。
故事如下：
梁武帝大同（年～年）末年，朝廷遣平南将军蔺钦率大军南征，至桂林，破李师古、陈徹。欧阳纥别领一军为偏师，略地至长乐（应非唐武德六年得名的今福建长乐），平定了各洞府，深入崇山峻岭。
欧阳纥行军带着家眷，其妻纤白甚美。了解当地情况的人提醒说：“将军为何带着这样美丽的女子经过此地？本地有神明，善窃少女，漂亮的尤其难免，将军宜仔细保护好夫人”。欧阳纥闻言甚为疑惧，于是夜里派士兵环卫屋庐，又藏妻于密室中，门窗谨闭甚为坚固，命女仆十余人伺候守护。
数日后的某晚，阴风习习，月晦天黑，直到五更（凌晨4:48）尚无事，守护的女仆不免疲倦打盹。女仆昏沉中忽然惊觉若有动静，睁眼时夫人己不见了。欧阳纥闻报即入室检查，但见门、窗谨闭如故，不知是何人通过何种方式将其妻盗出（欧阳纥失妻相似的情节古籍中常能见到，这是类似“传送门”的法术——可以在某处开一扇“门”，将人或物通过“门”后的异维空间传送到另一扇“门”外的某处——作为一种快捷传输工具，“传送门”似乎是有一定修为生命体的基本功，传统道术中五行遁术、隔空取物的原理大约也相同或相近）。
室外则伸手不见五指，加之山路险阻，无法展开搜索。等到天明，丝毫不见蛛丝马迹。欧阳纥大为痛愤，立誓寻不回爱妻就绝不回去。于是上书托病，驻扎军队于当地，每日四出各处、入山涉险搜寻妻子。
搜寻持续了一个多月，某日在百里外竹林间寻得欧阳纥妻子的一双绣鞋。绣鞋虽遭雨淋，却还能辨识。欧阳纥睹物思人，越发凄切悲悼，寻妻之心益为坚定。他选出精壮之士三十人，携带兵器、干粮，风餐露宿到处寻人。
又过十来天，他们到了据驻地约二百里处，南望有一座山，山势葱茏秀峻。山下有深溪环流，众人于是伐木造舟渡溪入山。山中有翠竹笼覆的一处绝岩，其上时见红影翩跹，又闻盈盈笑语隐约传来。欧阳纥一行攀着萝藤爬上岩去，但觉景色优美宜人：嘉树列植，间以名花，其下绿芜丰软如毯，清遇岑寂，杳杳然乃是人间仙境。向东到石门前，有帔戴、衣裳光鲜丽泽的美妇数十人，进进出出，嬉笑玩耍。她们见有人来，都有些不知所措，待欧阳纥一行走到面前，众妇人问：“你们因何来到此地？”欧阳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她们，妇人们相视叹道：“你的贤妻到此已一个多月了；现卧病在床，你应当去探视她。”
欧阳纥走进洞去，洞的门扉是木头做的，洞中宽敞处开辟出石堂三间，四壁架床，床上铺着锦被。欧阳纥的妻子躺在石榻上，榻上数重茵草累成席子，榻前堆满山珍美味。欧阳纥上前，夫妇二人四目相交，妻子即急着挥手让他快快离去。妇人们告诉欧阳纥：“我们中，到这里久的有十年了。这里住的是一个神物，祂力能杀人，哪怕一百个操着兵器的壮汉也不能制服祂。趁祂尚未回来，您赶快回避。只要美酒两斛、肉狗十条、麻数十斤，我们就可以与您一起设法杀死祂。祂来的时候必定是正午。您下次来千万别太早，十天后你们再来。”说完就催促他们离开，欧阳纥等人也遵命速速离去。
欧阳纥备齐醇酒、肉狗、麻，如期再次前往该处。妇人们说：“那神物爱喝酒，又往往会醉，醉了必然会叫我们用彩练将祂的手脚绑在床上，然后一跳挣断彩练，以夸耀自己的力气。曾试过并用三条彩练来绑，结果祂用尽气力也不能挣脱。如今我们把麻裹藏在彩练中，届时绑祂，必定无法挣断。祂浑身上下坚硬如铁，只是常常护蔽肚脐下几寸，那里一定不能抵御兵刃。”妇人又指着旁边一处山岩说：“该处有祂储藏食物的仓库，你们就隐藏于此，静候时机。酒放在花下，狗散到林中，待我们计谋成功，喊你就快出来。”欧阳纥等照她们的话，屏气敛息地在那里等候。
申时（下午15至17时），有东西如一匹展开的彩练，从别处山头飞窜而下，径直飞入洞中。不一会，一个身高六尺多的美髯公，穿着白衣，提着拐杖，左拥右抱着众美妇走出洞来。见到散在林中的狗，那人颇吃惊，腾扑过去抓住，当即将狗撕裂，一顿狂吮、猛嚼，吃饱为止。妇人们又竞相以玉杯劝酒，打情骂俏，气氛欢快。酒喝了数斗，妇人们扶祂离去，又传来嘻笑之音。过了许久，妇人们出洞招呼欧阳纥等。纥等手持兵器入洞，但见一只大白猿四肢被绑在床头。见生人进来，大白猿猛缩身体，却挣脱不得，但以如电目光扫视欧阳纥等。
欧阳纥与部下竞相以兵器击打祂，却如砍刺铁石一般，大白猿毫发无损。于是如妇人先前所教，刺其脐下，兵刃即能入肉，鲜血喷射如注。大白猿长叹诧异，向欧阳纥大叫：“这是老天要杀我，岂是你的能力所能办到？你的妻子已有孕在身，不要杀她的孩子，将来遇上圣帝，他一定能光大宗族。”说完就断了气。
欧阳纥于是搜检大白猿之收藏，所得宝器珍玩、美味珍馐数量众多，罗列在案几上。凡是世人所宝贵之物，没有不充备的。又有名香数斛、宝剑一双。
尚有绝色美妇三十多人，在此久者已有十年。妇人们说：“容貌衰退的女子必定会被祂提走，不知安置在何处。祂没有同党，窃取女子来补足人数皆是自己去的。祂每日晨起，盥洗戴帽，穿白色夹衣，披素色外套，不畏寒暑。浑身的白毛，有数寸长。住在这里时，祂常读木简，简上的字好像符篆，我们看不懂；读完后则把木简放在石蹬下。如遇晴朗的白天，祂有时会舞双剑，舞动时仿佛有电流环绕着身体飞窜，剑光饱满如月。饮食没有定规，篇爱吃果栗，尤其嗜好吃狗肉，也饮狗血。过了正午，祂说不见就不见了，半天能往返几千里，晚上则一定会返回，这是祂行动的常态。祂想要的东西，立即就能得到。夜间就在洞中各张床上行男女之事，一晚上诸床皆遍，一个都不拉下，从不见祂睡觉。祂谈起话来洋洋洒洒，语义周详；又志向美妙，见识丰瞻；但其原形就是猿猴之类的动物。今年秋风叶落时，祂忽然凄怆地说：‘我被山神控诉，将获死罪。我要向众神灵祈求护佑，希望可免一死。’前月的八月十六日，石磴着火，将简书烧尽，祂怅然自失道：‘我千年无子，如今竟有了儿子，看来死期将至了。’说完顾盼诸女，泪如雨下，很久又说：‘此山与世隔绝，从未有人到过；登高眺望不见樵夫，山下又多虎狼怪兽；如今将有人能来到这里，除了老天帮他忙，还能有何原因?’”
欧阳纥于是取了宝器、珍玩，带着妇人们下山。她们中有的还记得家在何处。
欧阳纥的妻子满一年后产下一个男孩，相貌酷肖那只白猿。
欧阳纥后来被陈武帝诛杀。他平素与江总交好，江总欣赏他儿子聪悟绝人，常常留他在家抚养，所以这个孩子能在欧阳家的大难中幸免。孩子长大后，果然学问、书法了得，闻名于当世。
猿精、狐仙
虽有观点认为欧阳纥之妻确曾有为猿所窃的遭遇，但一般以为《补江总白猿传》纯是小说家言，主要依据是作者混用史实。比如，大同（年～年）是梁武帝的年号，《白猿传》的叙事时间在“大同末”，就算是年，欧阳纥也尚不满10岁，几无领兵征战的可能。能与小说中提到的人物如蔺钦、陈徹搭上干系的，更可能是欧阳纥的父亲欧阳頠。可见，《白猿传》的作者为了将叙事对象引至欧阳询，刻意调整了人物关系。
然阅诸古籍，亦多见猿猴劫持人类之记载。辞书之祖《尔雅》中即有“玃父善顾”之说，郭璞注之曰：“猳玃”类似猕猴而比猕猴大，其色苍黑，能劫持人，好顾眄（回视、斜视）。西汉焦延寿《易林》也说：“南山大玃，盗我媚妾；怯不敢逐，退然独宿。”——南山的大猕猴，抢了我美艳的媚妾，因为害怕而不敢驱逐它，只好退而独眠——简短叙述内蕴丰富、浓烈的情感。
志怪小说《搜神记》、汉传佛教典籍《法苑珠林》、杂著集《太平广记》均记载，四川南部高山上有动物如猕猴，长七尺，能像人一样直立行走，且健步如飞，名曰“猴玃”，又名“马化”或“猳玃”。这种动物能区分男女气味，只劫持妇女回去做老婆，从不劫持男子。被劫持的妇女往往终身不得还家。与“猴玃”一同生活十年之后，妇女的形貌渐渐与之类似，意识亦变得迷惑，不再想回家了。被劫持的妇女若生了孩子，“猴玃”会立即将母子一并送回，生的孩子皆和人一样。若不愿抚养小孩，其母会马上死去，故没有人家敢不将这孩子抚养长大的。孩子长大后，与人无异，皆以“杨”为姓。当今（记载源出干宝《搜神记》，故此处之“今”当指年前的东晋时代）蜀中西界姓杨的很多，都是“猳玃”、“马化”之子孙，他们中时时有长着猴爪的。
上引诸书，多为小说、杂著，且岁月悠远，距今千载以上。然年代较近、实事颇详者亦不少见，如戚继光《止止堂集·愚愚稿》中有“鲁桥仙”一段，言是亲历之事，当属可信。
戚继光的父亲戚景通老将军与“鲁桥仙”相识，言其是有法术的老狐，寓居于山东济宁府的鲁桥地方，设点开业，隔着布帘为人预言祸福，有侍妾十余人。戚景通与祂友善，常有往来。戚景通常年领兵在外，挂心山东老家的亲人，曾请鲁桥仙代为探视。鲁桥仙亦曾为戚景通精准预测会有两个儿子。
鲁桥仙在明代正德、嘉靖年间似乎交游广泛，在官员中比较出名。戚继光也曾听颖上魏知县、姐夫陈苏岩等多人讲过祂的故事，在这些版本中鲁桥仙是个成精的白猿。祂与一位巡按江西的钦差大臣友善，拜托钦差代请龙虎山张天师签署一道符箓，可依之修行，亦能凭此出入天府。不料反被张天师识破祂是个邪物，遣部属捉拿白猿，斩下首级；鲁桥仙从此灭迹，钦差亦因而辞官。
原标题：《唐传奇：香艳瑰异的补江总白猿传》
作者：戚任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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