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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3/7/3 20:48:00

豫州汝南在东汉时代曾经屡出英才,陈蕃、范滂甚至一度执清流之牛耳,在与宦官集团的斗争当中誉满天下。但进入魏晋之后,这一地区却逐渐销声匿迹,失去旧日风采。

东汉末年,曹操曾云“汝、颍多奇士”;西晋人贲嵩亦云“汝、颖固多奇士”,可知至晚在西晋初年,“汝颖多奇士”仍是士人共识。但东晋时代情况却发生变化,关陇诸侯姚兴认为“三秦饶俊异,汝颖多奇士”乃是“古人之言”,可知彼时“汝颖多奇士”已成历史。

司徒掾同郡贲嵩有清操,见(周)顗,叹曰:“汝颍固多奇士!自顷雅道陵迟,今复见周伯仁,将振起旧风,清我邦族矣。”--《晋书周顗传》

(姚)兴如三原,顾谓群臣曰:“古人有言,关东出相,关西出将,三秦饶俊异,汝颍多奇士。”--《晋书姚兴载记》

汝、颖即汝南与颍川,两地接壤,且同属豫州,因此往往并称。不同于汝南的衰颓,颍川士人(以荀彧、荀攸、钟繇、陈群为代表)由于成功攀附魏晋皇室,恩宠不绝,英才辈出;而汝南士人则步入沉寂,销声匿迹。在东汉一度显赫的汝南名士家族,在《魏书》、《晋书》中已经罕见踪迹。

前人学者曾注意到这一现象,胡宝国在《汉晋之际的汝颖名士》一文中便论述过该问题。胡氏认为汝南的倾颓与当地士人在汉末丧乱中波流迁徙有关,不过并未深入探究其迁徙的原因。笔者想在前贤的基础上,进一步分析汝南士人的迁徙动向及其背后成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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①汝南在“*锢之祸”后受到的两次镇压

从时间线索与*治事件入手,可以发现在*锢之祸以后,汝南地区在东汉末年至三国初年,至少又经历过两次残酷打击。

其一是初平年间(-)董卓与汝南士人决裂,间接引发当地的兵祸蔓延;其二是建安初年至官渡之战时(-)曹操与袁绍分道扬镳,相继派遣满宠、曹仁、李通赴当地镇压大姓豪右(袁绍籍贯汝南)。两次声势浩大的镇压运动,导致汝南士人死走逃亡,几乎无复孑遗。

董卓、曹操的两次镇压之举,又间接导致了两个结果。

其一是汝南士人的南迁。

吕范、吕蒙、胡综等人皆在此时迁徙至江东地区,按《吴书》线索,他们应该是先赴淮南(史书写作“避乱寿春”),投奔同为汝南出身的袁术;之后转附孙策,渡江东去。

吕范字子衡,汝南细阳人也……避乱寿春,孙策见而异之,(吕)范遂自委昵,将私客百人归策。--《吴书吕范传》

袁术字公路,汝南汝阳人。--《后汉书袁术传》

吕范避乱寿春,孙策见而异之

当然,还有一部分汝南士人并未投奔袁术,而是南下荆楚,依附刘表,其中以孟建、和洽等为代表;亦有“避乱交州”者,以程秉、许靖为代表。

其二是汝南士人在曹魏*权中不复重用。

袁绍、袁术皆出身汝南,按《满宠传》,在与曹操争衡之际,袁氏“门生宾客布在诸县,拥兵拒守”。可知对曹魏而言,他们无疑属于叛*余孽,因此在中原粗定之后,曹操对待汝南士人自然也不会加以青眼。

举例而言,曹操曾令荀彧荐举“汝颖奇士”,结果荀彧只荐颍川人,不荐汝南人,其中虽有乡*心态作祟,但也未必不是避嫌免祸之计。荀彧表率如此,余者立场可知。

太祖与荀彧书曰:“自(戏)志才亡后,莫可与计事者。汝、颍固多奇士,谁可以继之?”彧荐(郭)嘉。--《魏书郭嘉传》

司隶钟繇表拜议郎参*事。荀彧又荐(杜)袭。--《魏书杜袭传》

(荀)顗(荀彧之子)字景倩,幼为姊夫陈群所异。--《晋阳秋》

在曹魏雄踞江北的历史背景下,侨居边陲的汝南士人自然断绝了返乡之望。许靖、陈到、陈祗、张通在蜀;胡综、吕范、吕蒙、陈化在吴,终身未能回归故土。少数未曾依附袁氏兄弟的汝南士人,诸如与诸葛亮游学荆州的孟建,在返回故乡之后亦未尽其用。诸葛亮北伐时,听闻旧日同好在魏国的仕宦状况,曾有“魏殊多士邪”的感叹。

以下按时间顺序,依次分析董卓、曹操对汝南士人的镇压事件及背后原因。

②董卓与汝南士人集团的决裂及后续影响

早在董卓入京之前(),汝、颖士人便在东汉末年的*锢之祸中前后两次遭到宦官集团的残酷迫害(见《后汉书*锢传》)。颍川士人把握住时代机缘而再度崛起;而汝南士人则无此好运,在董卓、曹操的淫威之下,彻底陷入沉寂。

中平六年()灵帝崩,董卓上洛,遂掌权柄。不同于之后的暴虐恣睢,董卓进京之初,曾一度“矫情忍性”,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,而彼时董卓的重要合作对象,便是汝南士人集团。

(董卓)在事,虽行无道,而犹忍性矫情,擢用群士。乃任吏部尚书汉阳周珌、侍中汝南伍琼、尚书郑公业、长史何颙等。--《后汉书董卓传》

与董卓同列的太傅袁隗,汝南人;董卓试图拉拢的袁基、袁绍、袁术兄弟,汝南人;与周毖共典选举的许靖,汝南人;担任城门校尉、一度能够干预吏部事务的伍琼,亦是汝南人。

其中典吏部的周毖是汉阳人(汉阳即凉州天水),亦是董卓之“州里”,许靖能与此人平分典选之权,汝南士人的*治地位足见一斑。

许靖字文休,汝南平舆人……董卓秉*,以汉阳周毖为吏部尚书,与靖共谋议,进退天下之士。--《蜀书许靖传》

初,(董)卓信任尚书周毖,城门校尉伍琼等,用其所举韩馥、刘岱、孔伷、张咨、张邈等出宰州郡。--《魏书董卓传》

(伍)琼字德瑜,汝南人。--《英雄记》

董卓入京,忍性矫情,擢用群士

性格“狼戾贼忍”的董卓能够虚心至此,可谓给足了汝南士人面子;但董卓的“矫情忍性”并未换来理想的结果,反而相继遭到汝南士人的愚弄与背叛。

董卓狼戾贼忍,暴虐不仁,自书契已来,殆未之有也。--《魏书卷六》赞语

袁绍、袁术兄弟不肯与董卓合作,亡奔关东,纠合义兵,挥师西向,此一节史有明载;袁隗、袁基与宗族成员暗通款曲,亦心怀异志;许靖从兄许玚,时为陈国国相,又与豫州刺史孔伷“合规”,密谋讨卓;而被董卓“信任”的伍琼,竟然“于朝服里挟佩刀见卓,欲伺便刺杀之”,险些要了董卓性命。

(许)靖从兄陈相(许)玚,又与(孔)伷合规。--《蜀书许靖传》

董卓作乱,百僚震栗。孚(即伍琼)著小铠,于朝服里挟佩刀见卓,欲伺便刺杀之。--谢承《后汉书》

董卓固属国贼,但对汝南士人堪称礼遇;而汝南士人对待董卓,可谓恩将仇报。事至于此,双方矛盾遂无可调和。

在与士大夫集团决裂之后,董卓对待关东诸侯堪称凶暴,对待汝南士人尤其残忍。袁隗、袁基被杀,滞留洛阳的袁氏宗族倾覆殆尽;许靖“惧诛”,亡走江淮,依附刺史陈温;伍琼遭到收斩,满朝悚惧。

(初平元年)三月戊午,董卓杀太傅袁隗、太仆袁基,夷其族。--《后汉书献帝纪》

(许)靖惧诛,奔(孔)伷。伷卒,依扬州刺史陈祎(即陈温)。--《蜀书许靖传》

初平元年(),董卓坐镇洛阳指挥战斗,每“获山东兵”,辄“烧之,先从足起”;在“获袁绍豫州从事李延”之后,干脆“煮杀之”,可谓肆行残暴。

(董)卓获山东兵,以猪膏涂布十馀匹,用缠其身,然后烧之,先从足起。获袁绍豫州从事李延,煮杀之。--《献帝记》

初平二年(),董卓焚烧洛邑,西迁关中,尤不忘派遣李傕、郭汜大掠关东。按《荀彧传》,李、郭“所过虏略,至颍川、陈留而还,乡人留者多见杀略”。

按颍川与汝南毗邻,且系袁氏故乡所在,必难逃兵火牵涉。按《吕蒙传》,传主为汝南富陂人,“少南渡,依姊夫邓当”。邓当是孙策部曲,而孙策渡江在兴平年间(-),吕蒙南渡当在此前。

吕蒙字子明,汝南富陂人也。少南渡,依姊夫邓当。当为孙策将,数讨山越。--《吴书吕蒙传》

彼时“袁、曹方睦”(见《董昭传》、《臧洪传》),双方尚未反目。按此,吕蒙宗族迁徙,与曹操镇压汝南士人无关,应是躲避李、郭之兵祸。

众人以为袁、曹方睦,而(臧)洪为(袁)绍所表用,必不败好招祸,远来赴此。--《魏书臧洪传》

(董)昭说(张)杨曰:“袁、曹虽为一家,势不久群。”--《魏书董昭传》

另按《吕范传》,传主为汝南细阳人,“避乱寿春”,依附袁术。他在徐州广陵郡江都县活动时曾被陶谦收监,理由是吕范“为袁氏觇候”(指替袁术充当密探)。按陶谦卒于兴平元年(),可知吕范迁徙,应在初平年间(-),无疑亦是受到李、郭的兵祸威胁。

吕范字子衡,汝南细阳人也……后避乱寿春……时太妃(孙策之母)在江都,(孙)策遣范迎之。徐州牧陶谦谓(吕)范为袁氏觇候,讽县掠考范。--《吴书吕范传》

陶谦谓吕范为袁氏觇候,讽县掠拷之

细阳县在汝南郡中部,富陂县在汝南郡东南部,照此推断,李、郭虽然主要攻略陈留、颍川二郡,但其兵锋所向,无疑已经波及汝南郡境内的大部分地区。

从出身来看,吕蒙“贫贱”,被迫屈身行伍;吕范“久贫”,欲与“家富女美”的刘氏结婚,遭到“女母嫌”,可知他们的门第十分有限。中小地主与下层士人尚且东渡避难,当地豪强大族受到的波及亦可想而知。

(吕)蒙曰:“贫贱难可居,脱误有功,富贵可致。且不探虎穴,安得虎子?”--《吴书吕蒙传》

邑人刘氏,家富女美,(吕)范求之。女母嫌,欲勿与,刘氏曰:“观吕子衡宁当久贫者邪?”--《吴书吕范传》

考诸史料,可以发现具备较高学术素养的汝南士人,如“逮事郑玄、博通五经”的程秉,以及替东吴撰写“文诰策命,邻国书符”的胡综,亦大量出奔,星散各地。程秉“避乱交州”、胡综“避难江东”,与吕蒙、吕范的情况相类。

胡综字伟则,汝南固始人也。少孤,母将避难江东。--《吴书胡综传》

程秉字德枢,汝南南顿人也。逮事郑玄,后避乱交州,与刘熙考论大义,遂博通五经。--《吴书程秉传》

一言蔽之,董卓的残酷镇压,可以视作*锢之祸以后汝南士人的又一次浩劫。

③曹操对汝南士人的镇压与迫害

初平三年()董卓遇刺,关中诸将重夺长安,之后封锁关隘,直至建安五年()才“关中始开”。不过董卓之难虽然暂时告一段落,但迅速崛起的曹操却在汝南展开了新一轮的血腥清洗。

建安五年,关中始开,(鲍)出来北归,而其母不能步行,兄弟欲共舆之。--《魏略》

建安元年()之前,曹操与袁绍“连合”(见《程昱传》),他在初平年间(-)甚至一度充当过袁绍的附庸势力,曹操的东郡太守、兖州刺史皆为袁绍表奏,且其治所相继设在东郡东武阳(见《武帝纪》),济阴郡鄄城(见《夏侯惇传》),距离袁绍的治所魏郡邺县很近,因此不具备独立条件。

建安元年()曹操率部南下,劫夺汉帝,将治所从兖州迁至豫州颍川郡许县,自此与袁绍分道扬镳。

洛阳残破,董昭等劝太祖都许……至是,宗庙社稷制度始立。--《魏书武帝纪》

颍川与汝南毗邻,而汝南汝阳县又是袁绍宗族所在。彼时尚未逃离故土的汝南士人,大多归心袁绍,“拥兵拒守”,在豫州地区形成一块飞地,成为曹操的心腹之患。

时袁绍盛于河朔,而汝南绍之本郡,门生宾客布在诸县,拥兵拒守,太祖忧之。--《魏书满宠传》

汝南袁绍本郡,门生布在诸县,拥兵拒守

为了解决这一隐患,曹操任免酷吏满宠为汝南太守。满宠之郡后,设计诱杀,用险恶的手段残酷镇压汝南豪右,导致汝南的反曹势力“一时皆平”,其背后反映的无疑是汝南大族的败落凋零。

(满)宠募其服从者五百人,率攻下二十馀壁,诱其未降渠帅,于坐上杀十馀人,一时皆平。得户二万,兵二千人,令就田业。--《魏书满宠传》

建安四年()八月官渡之战爆发,翌年()“汝南*巾刘辟等叛曹公应绍”。袁绍闻讯,遣刘备南下汝南,与刘辟合兵,曹操被迫分兵,遣曹仁讨平叛乱。

汝南降贼刘辟等叛应(袁)绍,略许下。绍使刘备助辟,公使曹仁击破之。--《魏书武帝纪》

刘备逃归冀州之后,复“说绍南连荆州牧刘表”,于是袁绍“遣先主将本兵复至汝南”,联合当地渠帅龚都,再度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反曹运动,曹操“遣蔡阳击之,为先主所杀”。

曹公遣曹仁将兵击先主,先主还绍*,阴欲离绍,乃说绍南连荆州牧刘表。绍遣先主将本兵复至汝南,与贼龚都等合,众数千人。--《蜀书先主传》

是时(),“屯汝南西界”的曹操部将李通,在赵俨的建议下,断绝与袁绍的往来,又“击郡贼瞿恭、江宫、沈成等,皆破残其众,送其首”。

(李通)屯汝南西界……太祖与袁绍相拒于官渡……(李通)斩(袁)绍使,送印绶诣太祖。又击郡贼瞿恭、江宫、沈成等,皆破残其众,送其首。--《魏书李通传》

李通既在“汝南西界”,可知《通传》中的“郡贼”,其实就是心向袁绍的汝南豪强,他们遭到李通的血腥清洗,以至“破残其众”,下场是十分悲惨的。

建安六年(),官渡之战告终,曹操“自南击先主”,刘备不敌,亡走荆州。至此,前后持续两年的汝南之乱终于告平。

曹公既破(袁)绍,自南击先主。先主遣麋竺、孙乾与刘表相闻,表自郊迎。--《蜀书先主传》

汝南在颍川之南,与袁绍控制的冀州相隔豫、兖二州,在如此不利的形势之下,汝南地区仍能成为曹操的心腹巨患,坚持响应袁绍号令,当地大姓、豪强的*治立场是显而易见的。

正缘于此,河北、中原大定之后,在曹操的幕府中,几乎看不到汝南士人的身影。这无疑是因历史宿怨而致现实嫌隙。

陈寿《魏书》共三十卷,相较于《蜀书》十五卷,《吴书》二十卷可谓浩繁,然而在这三十卷《魏书》中,具备独立列传的汝南士人,竟然仅有和洽一人而已,这与“汝颖多奇士”的情况完全不符。

更值得注意的是,和洽虽是汝南人,却拒绝了袁绍的辟召,“南从刘表”,之后又“南度武陵”,直至赤壁之战()后才回归故土,躲过了官渡之战()前后的敏感时期,履历相对清白。

和洽字阳士,汝南西平人也……袁绍在冀州,遣使迎汝南士大夫……遂与亲旧俱南从(刘)表……遂南度武陵。--《魏书和洽传》

袁绍遣使迎汝南士大夫,和洽南附刘表

另外一位虽无独立列传,但亦仕宦魏朝的汝南人,便是孟建。孟建的情况与和洽相似,也是早早便离开故乡,避难荆州,躲过了官渡之战的敏感时期,因此才得以出仕曹魏。

汝南孟建为凉州刺史,有治名,官至征东将*。--《魏书温恢传》

孟建客居荆州时曾与诸葛亮共同游学,诸葛亮北伐时,曾感叹过旧日好友在魏国仕宦之路不畅,此言虽是针对徐庶而发,或许亦在影射同窗游学的孟建。

(孟)建字公威,少与诸葛亮俱游学。亮后出祁山,答司马宣王书,使杜子绪宣意于公威也。--《魏略》

诸葛亮出陇右,闻元直(指徐庶)、广元(指石韬)仕财如此,叹曰:“魏殊多士邪!何彼二人不见用乎?”--《魏略》

按照出仕的艰难程度推断,汝南士人在官渡之战之后,很有可能遭到过曹操的*治清算,他们普遍被视作袁氏余孽,备受猜忌。因此汝南士人不仅难以步入仕途,甚至连性命都恐难周全。

“汝颖多奇士”之语出自曹操之口,求才之令亦是曹操下达;但在实际执行中,受命荐才的荀彧,竟然连一个汝南人都没有推荐,荀彧所荐者,或是颍川同乡(陈群、郭嘉、杜袭),或是海内大族(河内司马懿、京兆严象、京兆韦康),离奇若此。

太祖与荀彧书曰:“自志才亡后,莫可与计事者。汝、颍固多奇士,谁可以继之?”--《魏书郭嘉传》

按照荀彧“清秀通雅,有王佐之风”的特质来看,他在荐举人才时应不至狭隘如此。合理的解释,便是荀彧志在避嫌免祸,因此刻意忽略汝南士人;也侧面反映出彼时的汝南,或许已经无甚人才可供荐举,他们已在*锢之祸、董卓之乱、袁曹之战的历次人祸、兵祸之中被扫荡无遗类。

④小结

作为与颍川士人集团并称的汝南士人集团,在东汉末年曾一度显赫,陈蕃、范滂、蔡衍、陈翔名噪一时,为清流魁首,但诸人在*锢之祸中相继罹难,这一地域势力遂转入低潮。

陈蕃字仲举,汝南平舆人也……功虽不终,然其信义足以携持民心。汉世乱而不亡,百余年间,数公之力也。--《后汉书*锢传》

范滂字孟博,汝南征羌人也。少厉清节,为州里所服。--《后汉书*锢传》

陈翔字子麟,汝南邵陵人也……吴郡太守徐参在职贪秽,并征诣廷尉。参,中常侍(徐)璜之弟也。(陈翔)由此威名大振。--《后汉书*锢传》

灵帝死后(),袁隗、袁绍为代表的高门士族曾一度掌控朝*,汝南士人集团似有复苏希望,但董卓进京改易了历史轨迹,汝南士人遂在波荡动乱中彻底湮灭。

董卓入京,王纲倾覆,海内丧乱

董卓之乱后,汝南士人大量南迁,或依附刘备(如陈到);或依附刘表(如和洽、孟建);或依附袁术、孙策(如胡综、吕范),甚至还有南走交州,依附士燮者(如程秉、许靖)。然而从门第族望来看,这些日后显赫于吴、蜀的汝南士人,普遍不在高门望族之列(许靖除外),大多仍为庶族寒士,即中小地主阶级。

至于那些累世公卿、雄霸一方的汝南大族,彼时似仍滞留当地,并在官渡之战时()为袁绍提供了重要助力,在刘辟、龚都、刘备等人的裹挟下,为曹操制造了不小的麻烦。

也正源于此,在曹魏的叙事观念下,汝南士人几乎可与袁氏余孽划等号,其仕宦亦因此受到严格限制。这也导致了一个离奇现象,即汝南虽为曹魏占据,但《蜀书》与《吴书》中的汝南士人列传,其篇幅数量竟然比《魏书》之中更多。

注:汝南籍士人列传,于《蜀书》有《许靖传》、《董允传-附陈祗传》;于《吴书》有《吕范传》、《吕蒙传》、《程秉传》、《胡综传》;《魏书》唯有《和洽传》。

魏晋之际,成为“士族”的必要条件是先为“势族”,即门阀的地位虽定于乡论,但也有赖于其官位作依托;若长期无法出仕,自然不可能获得相应的族望。远离*治中心的汝南士人也因此日渐沉沦,至东晋之时,“汝颖多奇士”已成为“古人言”,可知钟鸣鼎食之家,在时代浪潮的席卷下,亦终不免化作历史的尘埃。

我是胖咪,百家号历史原创作者。漫谈历史趣闻,专注三国史。从史海沉钩中的蛛丝马迹、吉光片羽,来剖析展开背后隐藏的深意。

Thanksforreading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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