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东坡的可爱之处,在于他安贫乐道,但不教人,也不逼人安贫乐道。
他只让你自个儿悟。
他尽量地帮你“脱贫”。
贬谪*州时,苏东坡有《与杨耆秀才醵(jù)钱帖一首》:
杨耆秀才,谋学未成,行囊已竭,欲率昌宗、兴宗、公颐及可、韩二君,各赠五百,如何?
杨耆同学正读书呢,钱花完了,那个愁啊。哥几个,咱们帮他“众筹”吧。都给凑凑,一人文,你们看行吗?
宋朝救灾一般是按20文一人发,苏东坡发起的这次“众筹”活动,每个人大概出一个月的口粮,杨耆同学半年衣食无忧矣。
自己都身陷泥潭囊中羞涩,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,不妨碍苏东坡出钱出力帮一把比他更艰难的。
贬谪惠州时,苏东坡有《与泉老一首》:
今日忽有老人来访,姓徐名中,须发如雪,云七十六岁矣。示两颂,虽非奇特,亦有可观。孑然一身,寄食江湖间,自伤身世,潸然出涕,不知当死谁手?老夫自是白首流落之人,何暇哀生,然亦为之出涕也。和尚慈悲普救,何妨辍丛林一席之地,日与破一分粥饭,养此天穷之士,尽其天年,使不僵仆道路,岂不教法之本意乎?请相度一报如何?即令人制衣物去,此人虽不审其性行,然决是读书应举之人。垂死穷途之士,百念灰冷,必无为恶之理。幸望慈悯摄受。不罪!不罪!
这回是一个76岁的老人徐中,久举不第,穷困潦倒。一天他找到苏东坡,给他看了自己写的两篇文章,苏东坡感觉还挺好的。老头儿孤身一人流落惠州,聊起一生坎坷,不知死葬何处,泪流不止。
苏东坡自己也是贬谪流放,感老人之艰难,也为之泪下。他写信给寺院的僧友,希望他们能收留徐中,给他碗饭吃,起码比饿死道旁好。
苏东坡特别说明,自己跟老头儿也只是一面之缘,不知其品行如何。但看他是个读书人,应该不会做啥大恶。
自己流放偏远的岭南,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生还,不妨碍苏东坡出面求人帮一把比他更艰难的。
元祐四年()四月,在京任翰林学士知制诰时,门生李方叔应举不第,准备离京。身为主考官的苏东坡觉得很惭愧,惜其谋生乏术手头挺紧,便将一匹御赐宝马“玉鼻骍(xīng)”相赠,并且亲笔书写马券:
元祐元年,予初入玉堂,蒙恩赐玉鼻骍。今年出守杭州,复沽此赐。东南例乘肩舆,得一马足矣,而李方叔未有马,故以赠之。又恐方叔别获嘉马,不免卖此,故出公据。四年四月十五日。
苏东坡说自己初任翰林学士时,获赐御马一匹,现在要知杭州了,又获赐御马一匹。杭人习惯乘轿出行,一匹马足够用了,所以送一匹给李方叔。考虑到李方叔以后可能还会得到其他的好马,有可能把这匹卖了,所以给写个字据,以证明马的来历。
既送人宝马,又给人留面子,还给解除后顾之忧,这就是苏东坡的为人之道。*庭坚看到马券后感叹不已,又给写了个题跋:
翰林苏子瞻所得天廏马,其所从来甚宠,加以妙墨作劵,此马价应十倍。方叔豆羹常不继,将不能有此马,御以如富贵之家,辄曰非良马也,故不售。夫天廏虽饶马,其知名绝足亦时有之耳,岂可求赐马尽良也。或又责方叔受翰林公之惠,当乘之往来田间,安用汲汲索钱?此又不识蛴痛者从旁论砭疽尔,甚穷亦难忍哉。使有义士能捐二十万,并劵与马取之,不惟解方叔之倒悬,亦足以豪矣。众不可,盖遇人中磊磊者,试以余书示之?元祐四年十月甲寅,*庭坚书赠李方叔。
苏东坡说这匹马能卖个一二十贯,*庭坚认为有苏老师亲笔书写的“马券”,起码增值十倍。李方叔“豆羹常不继”,吃了上顿没下顿的,卖掉这匹马很正常。一定会有那些多嘴多舌的货出来指责他:苏老师给你的马,你就该好好骑着,你居然拿来换钱,你这个逆徒!
这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,吃饱了撑得难受,你们这帮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货又哪儿知道穷人的难处。来吧,亲人们,立马掏出20万,买它!买它!马和券一锅端,既得宝马,又有面儿!
那些说卖不到这价儿的,遇到识货的磊磊君子,就拿出我这广告帖展示给他看看,看看卖不卖得出去?
*庭坚这是帮师兄弟打了个卖马的广告。苏东坡的“马券”不在了,*庭坚这海报一直保存至今。
御赐的马送给门生,要升的官,苏东坡请求转给下属。
元祐六年八月,苏东坡出知颍州(今安徽阜阳)。颖州下辖汝阳、泰和、颍上、沈丘四县,这一年年夏发大水秋大旱,冬季漫天飞雪,饥民遍地,盗贼乱窜。
苏东坡深为当地啸聚为寇、持续数年的治安头疼。尹遇、陈兴自称大大王、二大王,结伙为害一方,“以致被杀之家,父母妻子,不敢声张举哀”。有百姓蔡贵、莫諲、董安三人,只是偶然说到了这伙人,就被残杀,董安更被用尖刀先割断了脚筋。官兵屡次围剿都未能剿除,还死伤多人。
邻近的寿州界内也是强贼甚多,打家劫舍,“皆一二十人,白昼骑马于镇市中劫人”。而且尹遇这伙人,还要去寿县“强强联合,共谋大业”,居民们都吓坏了。火烧眉毛,苏东坡果断决定全力围剿,限期收捕。
汝阴县尉李直方挺身而出。这哥们儿不但有勇有谋,而且大公无私。李直方先“自出家财”悬赏,求得了强人们藏身的两处具体地点。陈兴、郑饶、李松此时潜藏在寿州霍丘县开顺场,尹遇在离开顺场还远两百里的霍丘县成家步。
李直方安排一众弓手去捉拿稍近处的贼寇,自己亲率弓手五人去捕杀最为凶残的贼头尹遇。六人先骑马奔波数百里,又装扮成贩牛客,步行百余里来到贼窝。李直方和程玉等三人持长枪破门而入,尹遇刚想反抗,被李直方一枪刺倒。
而就在此前九天,另一路人马,捕获陈兴、郑饶、李松三人,“以地近故,先九日获”。
就是这“先九日获”,坏了事。
按照当年的相关规定,“诸官员躬亲帅众获盗一半以上,能分遣人于三十日内获余*者,通计人数,同躬亲法。”领导必须亲自带队,“躬亲”抓获一半以上的强盗,其他的,安排人能在三十天内抓获的,也计入总人数,算你“躬亲”。
而李直方指挥的这次围剿行动,是下属先抓到了三个人,九天后,李直方亲自带的那队,才抓获尹遇。
过程反了。
功劳没了。
这也怪不得相关部门,人是依法办事,法规在那儿放着呢。可李直方这也太冤了,“既是尹遇须至躬行,则陈兴等三人须至差人,无由躬亲”,他没法“躬亲”啊。
“只缘直方先公后私,致得先后捕获之数,不尽应法”,是有点前后颠倒不符合奖励办法,可李直方这么做是为了能将贼寇一网打尽。作为直接领导的苏东坡,两次上书为李直方申辩、请功。
李直方以除恶为本,才不计个人得失这么安排——“只缘直方忠义激发,以除恶为先务,而不暇计较恩赏,故躬亲出界,专捕尹遇一名。以致所差弓手,却先获陈兴等三人,遂与上条不应,于赏格有碍。”
尹遇是老奸巨滑的贼头儿,人都怕,李直方主动请命亲自捉拿。贼头儿藏得远,才捕获得晚——“今来李直方,为见众贼之中唯尹遇最为宿奸老寇,窟穴深远,众不敢近,须至躬亲出界捕捉,是致后获。”
他心里想的如果只是奖励,那就得先亲自带人就近去抓那三个帮手,然后再在三十天内带人长途跋涉去捉贼头儿尹遇。这样就能获大奖了,可这样贼头儿就跑了呀——“若使直方先为身谋,即须躬亲先往近处,捕陈兴等三人,然后多遣弓手,续于三十日内捕尹遇一名,即却应得上条,同躬亲法。”
再说了,李直方虽然只抓了一人,但不一样啊,这是个大贼——“而直方以进士及第,母子二人相须为命,而能以忠义奋激,亲手击刺,以除一方之患,比之寻常捕盗官,偶然掩获十数饥寒之民号为劫贼者,不可同日而语矣。”
这个“相须以命”,咱们现在一般说“相依为命”,一回事。“风雨相感,朋友相须”、“人稟气于天,气成而形立,形命相须,以致终死。”
苏东坡很清楚,这事要是报到刑部,依规奖赏,李直方会吃大亏,“若下刑部定夺,则有司须至执文计析毫厘,直方无缘该得第三等恩赏。”所以他直接上札子请求特事特办,“乞依《编敕》第三等酬赏”。
而苏东坡也不想因为一个人,破坏法规。元祐七年正月,他上《乞将合转一官与李直方酬奖状》,自己颖州任期将满,他请求暂不按惯例升官,升升李直方:
臣又虑朝廷惜此恩例,恐今后妄有攀援。勘会臣见今如法合转朝散郎,情愿乞不改转,将此恩例与直方,循资酬奖。
朝廷要是特批了李直方的奖赏,确实也不太好,就怕以后有人此,也照着来,那就乱套了。这样吧,按规定我马上要转官朝散郎,我不转了,把这个指标给李直方。
挺奇怪,在宋朝,这是合规的,官员可以把自己的奖励转让他人,在那个职位上给以适合的待遇。
不让朝廷为难,是个好臣子。自己吃了亏,苏东坡同样不卖人情,还给自己这做法找了个合情合理“为我自己好”的理由:
缘直方母年九十余,只有一子,因臣督迫,泣别而行。若万一为贼所害,使其老母失所,臣岂不愧见僚吏。以此将臣合转一官与直方充赏,不惟少酬其劳,亦使臣今后有以使人,不为空言无实者,于臣亦为莫大之幸。且免后人援例,庶朝廷易为施行。
李直方是独子,上有96岁的老母,下有……下没有9.6岁吃奶的孩子,就母子相依为命。知道此行危险,李直方临去时,“母子泣别”。唉,太惭愧了,这都是我逼的,此行万一有所闪失,近百岁老人无人瞻养,我都没脸见同僚们哪。
所以,只有把我这个转官指标给李直方,我才能稍稍心安。这是他该得的,而且也给了我一个证明自己不开空头支票的机会,以后再安排人办事,腰杆硬啊。做领导的,能说到做到,下属们能指哪打哪,这是我的莫大荣幸。
最后,苏东坡又讲了讲自己这么做的伟大意义:
彼皆坐该赏典,而直方不蒙旌异,则忠义胆决方略之臣,无所劝激矣。
如果只知道按条例咬文嚼字,不考虑具体人情,这会伤了那些忠勇之士们的心,人心易失难得,这会得不偿失的啊领导。
所以,按我说的特事特办吧。这事对李直方好,对我也好,对朝廷也好。没损失,还不为成为其他人邀功的话柄和把柄,这简直是“大家好才是真的好”“比好更好”没法再好的大好事。
为了把自己的福利转给一个对国家有贡献的下属,苏东坡言辞恳切实心实意,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,生怕给不出去。对所有人都好,就是苏东坡自己丢一“朝散郎”,他认为这就完美无缺了。
苏东坡希望能给李直方直接升官,“直方儒者,能捐躯奋命,忠义可嘉,特赐指挥”。刑部没批,只是给了个“免试”的优待,元祐七年十一月,已经回京任“龙图阁学士左朝奉郎守兵部尚书”的苏东坡很失望,又了上一道《再论李直方捕贼功效乞别与推恩札子》:
臣寻具事由闻奏,乞以臣合转朝散郎一官特与直方,比附第三等循资酬奖。后来朝旨,只与直方免试。窃缘选人免试,恩例至轻,其间以毫发微劳得者甚多,恐非所以激劝捐躯除患之士。伏望圣慈,特赐检会前奏,别与推恩,仍乞许臣更不磨勘转朝散郎一官。
关于什么是“选人”,后面咱们再说。苏东坡认为只给李直方“选人免试”,免除一次常规考试直接过关,这待遇太轻了,是奖励那些小功小劳的,不是这种玩命儿的差事。他还是老调重弹,再次请求把自己的福利待遇转给李直方。
很遗憾,最终还是无果。苏辙在给哥哥写的墓志铭中提到这事:
郡有宿贼尹遇等数人,群*惊劫,杀变主及捕盗吏兵者非一。朝廷以名捕不获,被杀者噤不敢言。公召汝阴尉李直方,谓之曰:“君能擒此,当力言于朝,乞行优赏;不获,亦以不职奏免君矣。”直方退,缉知群盗所在,分命弓手往捕其*,而躬往捕遇。直方有母年九十,母子泣别而行。手戟刺而获之,然小不应格,推赏不及。公为言于朝,请以年劳改朝散郎阶,为直方赏,朝廷不从。其后吏部以公当迁以符会考,公自谓已许直方,卒不报。
朝廷虽然没答应,但在苏东坡的心里,这个“朝散郎”已经不是自己的了。
从自己提出来给李直方换升官指标时起,它就是李直方的了,李直方拿不到,那也不是我苏轼的了,我也不要。于是,在吏部催办手续时,苏东坡拒填申请表,直接作废掉。
万事心安,这就是苏东坡的原则。
苏东坡出钱出力玩“众筹”,最早的应该是董传这次。
治平元年(),苏东坡凤翔签判任满,返京途经长安,书生董传前来送别,苏东坡有一首《和董传留别》:
粗缯大布裹生涯,腹有诗书气自华。
厌伴老儒烹瓠叶,强随举子踏槐花。
囊空不办寻春马,眼乱行看择婿车。
得意犹堪夸世俗,诏*新湿字如鸦。
“腹有诗书气自华”,这一句读过书的基本上都知道,这首诗大多数人知道的可能也就只有这一句。这怪不得大家,苏东坡这首诗既不出色用典又多,唯独这一句通俗得简直像顺嘴出溜出来,而且“独句”胜全篇。
“腹有诗书气自华”,苏东坡夸的是董传,而今人们想到这句,第一时间想到的可能是胡适、杨绛、钱钟书。这种优雅迷人的气质,是中国文人所独有的精彩。
虽然极口称赞董传的文才,不过苏东坡认为他是个典型的书呆子,“书生之穷薄,至于如此其极耶。夫传之才器,固不通于世用,然譬之象犀珠玉,虽无补于饥寒,要不可使在涂泥中。”
董传有才,不过他的才只是在文字上,对这个啥都讲究“实用”的世界似乎没啥用,所以才混这么惨。可社会不能事事全以“实用”为目的,有些人就像珍贵的珠宝一样,能当饭吃吗?不能,可他无比的璀璨。像董传这种人的珍贵,俗人不识,我们不能任其埋没于泥泞之中。
王安石对董传的看法就和苏东坡截然不同,他有一首《送董传》诗曰:
悠悠陇头水,日夜向西流。
行路未云已,归人空复愁。
文章合用世,颜发未惊秋。
一听秦声罢,还来上国游。
“文章合用世,颜发未惊秋”,王安石说董传年纪不大,但从文章看得出是个经世致用之才。
很难说王安石和苏东坡谁看得准,人们喜欢说“文如其人”、“字如其人”,其实很多时候这个“如”并不在于这个人本身,而是那个品评他的人。
董传祖籍洛阳,家住凤翔府盩厔县(今陕西周至),这哥们儿日子过得很清贫,但饱读诗书,苏东坡对他的文才评价极:“其为人,不通晓世事,然酷嗜读书。其文字萧然有出尘之姿,至诗与楚词,则求之于世可与传比者,不过数人。”在《和董传留别》中,苏东坡说董传决定进京赶考,相信他一定可以高中。
苏东坡没看错人,董传果然中了进士,只可惜他的寿命太短,一天官也没当上。
宋神宗熙宁二年()冬,苏东坡为父守孝期满自蜀回朝,在长安听说董传也正在服父丧,就派人前去问候,董传专程从周至到长安来致谢。在交谈中,他向苏东坡述说了自己近年来的穷苦生活,好几次活不下去,幸好韩琦治平四年()判永兴*兼陕府西路经略安抚使,在他的照顾下才度过难关。
“又且荐我于朝。吾平生无妻,近有彭驾部者,闻公荐我,许嫁我其妹。若免丧得一官,又且有妻,不虚作一世人,皆公之赐。”虽然日子过得艰难,好在希望就在眼前,韩魏公已经举荐了我,媳妇也有了着落,等服丧期满,既能得官又能娶妻,这辈子总算没白活。董传对韩琦感激之至:这都是韩魏公的恩德啊。
听了董传的话,苏东坡既为他高兴又替他担心,“轼即为传喜,且私忧之。此二事,生人之常理,而在传则为非常之福,恐不能就。今传果死,悲夫。”中了进士当官娶妻,这不是最顺理成章最正常不过的事么?董传却如获至宝如撞大运,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。人生往往就是这么玄乎,你越是无比渴望的,最后可能偏偏就是得不到。
这是苏东坡的观点,他向来是万事不强求,所以他对董传这种过于强烈的“苦尽甘来”的渴望颇有担忧。果然,没过多少天,三月份董传就突然病死了,让苏东坡唏嘘不已
家中好不容易供出个“官胚子”,可一天钱没挣就过世了,董传的死对于家庭的影响可想而知。因为家贫,其母亲和弟弟无力安葬,董传和父亲的棺木都只能暂时寄放于僧寺中。苏东坡从秦中朋友的来信中得知此事后很痛心也很遗憾,决定尽己所能帮助他。
苏东坡自己先拿出了一笔钱,又多方联系京城中和董传相识者,为之筹措资金。可惜这几位也都不是什么有钱人,所得远远不够。想起董传说过很感激韩琦的知遇之恩,苏东坡又特意给韩琦写了封信,《上韩魏公书》说“公若犹怜之,不敢望其他,度可以葬传者足矣。陈绎学士,当往泾州,而宋迪度支在岐下,公若有以赐之,轼且敛众人之赙(fù),并以予陈而致之宋,使葬之,有余,以予其家。”
韩老师您如果还怜惜这家人,愿意相助,出个够丧葬的费用就行。我再把“众筹”来的这些钱一并托人送去董家,除了用于安葬董传,剩下的就给其养家。“传平生所为文,当使人就其家取之,若获,当献诸公”,另外,董传的文章我也安排人去他家取了,等拿到了大家一块儿帮着传播传播,也不枉他这一身的才气。
这就是苏东坡的古道热肠,对一个并无太多深交的“故人”都能如此尽心尽力,不但出钱,还尽量为他扬名。亚里士多德说“优秀是一种习惯”,苏东坡一生中能称为“优秀”的习惯实在是太多了,看他为董传身后事的热心,不由不让人感叹。
人生于世苦难多,谁不想遇苏东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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